北極邊防派出所民警賈晨翔與邊防連隊的戰(zhàn)士一起在中俄界江黑龍江我方一側(cè)徒步巡邏?！∏裥∑綌z

　　[導讀]北極邊防派出所被國務(wù)院 、中央軍委授予“戍邊為民模范邊防派出所”榮譽稱號 ，這是一個基層單位能獲的最高榮譽 。但榮譽背后 ，沒有“傳奇”。身處中國最北端的這個派出所 ，比酷冷更“冷”的是寂寞 ，比斷案更日常的是嘮嗑 ，比驍勇更實用的是走訪……正是這點點滴滴平凡得有點微不足道的“瑣事”，匯成了這個“天邊”派出所的“最高榮譽”

　　“天邊”派出所：最高榮譽背后，沒有“傳奇”

　　首發(fā)：6月5日《新華每日電訊》成風化人

　　作者：新華每日電訊記者劉學奎

　　5月26日7時，漠河縣北極村，國歌響起，國旗飄揚。牛書磊雙手捧著錦旗，與戰(zhàn)友們一起面向國旗致敬。

　　一周前的5月19日，黑龍江省公安邊防總隊大興安嶺地區(qū)支隊北極邊防派出所被國務(wù)院、中央軍委授予“戍邊為民模范邊防派出所”榮譽稱號。這是一個基層單位能獲的最高榮譽。

　　派出所教導員牛書磊在北京參加了表彰大會，所里的官兵同步收看了視頻會議。雖然大家早就期盼著這一時刻，但當最高榮譽來臨時，激動的淚水還是流了下來。

　　北極邊防派出所官兵在零下30余度極寒天氣下舉行升國旗儀式。劉松攝

　　適應(yīng)

　　冷能慢慢適應(yīng)，但最難克服的是寂寞，以至于寂寞成了習慣。有的民警探親回家頭一兩天，都不習慣兩個人一起睡

　　漠河縣北極村是我國緯度最高的地方，年平均氣溫零下1.3℃，歷史最低氣溫零下52.3℃，全年無霜期僅86天。

　　老兵們說，前幾年新樓沒蓋好，都住老樓里。想寫字，墨水瓶凍成了冰坨。用油筆，筆油都凍凝了。中午睡覺戴帽子，晚上睡覺穿著棉襖棉褲。最冷的時候，早飯時，一大盆熱湯端上來，大家喝完一碗準備再盛時，發(fā)現(xiàn)盆里已經(jīng)有了冰碴。

　　一個小戰(zhàn)士發(fā)現(xiàn)屋里有只蒼蠅，就開窗攆了出去。蒼蠅飛了沒有半米，一頭栽了下去。小戰(zhàn)士到屋外一看，蒼蠅已經(jīng)凍硬了。

　　牛書磊說，早些年每次查邊都要跋涉一二百公里，得走一個多星期。這兩年條件好了，配了車，不用走路了。但有了車也麻煩，雪地打滑，要么窩進雪坑，要么滑到路邊。車一旦趴窩，官兵就得下車鏟雪推車。

　　邊防民警駕駛雪地摩托巡邏冰封的中俄界江黑龍江。邱小平攝

　　冷能慢慢適應(yīng)，最難熬的是寂寞，而時間長了，寂寞已“深入骨髓”，偶然的“熱鬧”反不適應(yīng)。有的民警去哈爾濱出差，一下車，滿世界都是人，總覺得眼神跟不上，要先站上幾分鐘，好提醒自己集中注意力。有的民警探親回家頭一兩天，甚至都不習慣兩個人一起睡。

　　駐守在黑龍江源頭洛古河村的賈晨翔，用讀書來克服寂寞。他訂了好多文學雜志，仍不斷托人買書。書和雜志到了，他不舍得快讀，擔心后續(xù)跟不上趟。值夜班時，一晚上就能讀完一本雜志，賈晨翔就逼著自己再讀一遍。到后來，有的文章都能背下來了，有的雜志都翻爛了。

　　北極邊防派出官兵學習鄂倫春族柏樺皮雕刻工藝。劉松攝

　　融入

　　北極村有位張大爺，兒女不在身邊，一個人苦悶在家。趙魯杰走訪時，張大爺家長里短拉了整整一下午。第二天，張大爺?shù)脚沙鏊M門就喊，“小趙啊，我是你大爺！”張大爺親得連“張”字都省了

　　像很多戰(zhàn)友一樣，趙魯杰2006年1月分配到北極所時，只知道遠。他從哈爾濱坐一夜火車到了加格達奇，住了一宿，又坐了10個多小時火車到漠河。中間在塔河站，同行的7人有6人下車了。他在漠河邊防大隊又住了一宿才來到北極村。

　　“車不走了，你就到了?！?/p>

　　快過年了，趙魯杰并沒被童話般的北極村美景感動。這里居然連電都沒有。

　　沒電只能睡覺，或者點蠟聊天打電話。當時只有移動和聯(lián)通信號，基站只能幾十個電話同時打，常常打不出去。“我們打得最多的電話是10086，實在就是為了解悶。到后來，接線員一聽就知道是我們打的。”

　　過了年，趙魯杰跟著老民警到轄區(qū)北紅村走訪。老民警把他交代給村干部，就回所里了。趙魯杰拿著手機，天天看有沒有信號。

　　他在老鄉(xiāng)家的炕上睡煩了，就到江堤上睡；在江堤上睡煩了，就釣魚；釣魚也煩了，要么把魚扔江里，要么看見魚咬鉤不提線。

　　找老鄉(xiāng)嘮嗑去！沒想到，山東口音幫了忙。跟這些祖籍大多是山東的老鄉(xiāng)嘮著嘮著，關(guān)系就近了，“到最后，誰家包餃子都喊我去吃。”

　　老鄉(xiāng)到所里辦事，人人都說“趙魯杰這小伙子不錯”。

　　趙魯杰當時那個自豪！

　　邊防派出所官兵在零下30余度極寒天氣下，舉行升國旗儀式，國旗班旗手升旗。劉松攝

　　北極村有位張大爺，兒女不在身邊，一個人苦悶在家。趙魯杰走訪時，張大爺似乎把攢了多少年的話都說了出來，老鄉(xiāng)長老鄉(xiāng)短，拉了整整一個下午。趙魯杰大多時間都在聽，晚飯時趙魯杰陪著張大爺一起吃饅頭。第二天，張大爺?shù)脚沙鏊M門就喊，“小趙啊，我是你大爺！”張大爺親得連“張”字都省了，所里的人哈哈大笑。

　　轄區(qū)走訪，是民警最基礎(chǔ)的工作，別看就是說話，其中的學問還真不少。要熟悉每家的基本情況，要熟悉當?shù)氐臅r政、民俗和惠民政策，甚至于村里的家長里短。

　　張展2014年剛來時，不會和老鄉(xiāng)嘮嗑，問完戶口、身份證這些基本問題，就不會再說別的了。有一次走訪還鬧出了笑話，他把對方叫成了別人的名字，對方以為他是口誤，便沒往心里去，等到張展離開時才湊到他耳邊說出自己的名字。

　　3年的扎實工作讓張展收獲了轄區(qū)群眾滿意度、雙熟悉率、案件控制率4個100%。而今，張展已成為北紅村的民警村官，獨立承擔起村里的治安管控工作。

　　村民有事不打110，直接撥墻上貼的片區(qū)民警手機，辦事效果又快又好。

　　“電腦網(wǎng)絡(luò)不會用，就給民警打電話?！薄凹依镉写笫滦∏?，就找民警幫忙?！薄坝辛藷┬氖?，就和民警嘮嘮?！痹摴艿牟辉摴艿模搸偷牟辉搸偷?，只要是村民的事，民警們就當成自己的事。

　　記者采訪趙魯杰，感覺他的語速特別快，他說這是逼出來的?！安蝗唬谡{(diào)解百姓矛盾時，根本插不上嘴。”

　　現(xiàn)在，趙魯杰每天早晨上班路上，遇到的每一位村民都向他打招呼，“上班啊”“上班啊”……連駛過的汽車都向他摁喇叭。

　　北極邊防派出所官兵為旅客指路。劉松攝影

　　為民

　　北極村打造旅游名鎮(zhèn)后，大部分村民將自家房屋改造成了農(nóng)家樂、家庭旅館。北極所的民警們沒有坐等旅館建好了再去提修改意見，而是挨家挨戶上門指導

　　2007年對北極村來說，注定不平凡。

　　這一年，通長明電了。村里原先只在晚上7點到10點通電，老鄉(xiāng)家的燈泡和電視機從來不關(guān)。來電了，新聞聯(lián)播就自動播放；電視劇看得正帶勁，屋里突然黑了，只好鉆被窩睡覺。

　　這一年，北極村開始打造旅游名鎮(zhèn)，大部分村民將自家房屋改造成了農(nóng)家樂、家庭旅館。北極所的民警們更忙了。

　　“剛開始做家庭旅館時，自己心里沒底，沒少和常來走訪的民警咨詢。那時只有3間房，一年下來也能賺兩三萬?！贝迕窈稳~的國際青年旅社，10年里從3間到5間，從5間到8間，再到后來的12間，生意越做越大，收入也增長了近10倍。

　　如今，100余家家庭旅館在幾年時間里陸續(xù)建成。有些家庭旅館房屋兼并時不符合規(guī)定，有些沒有預留安全出口……像這樣的問題，民警們沒有坐等旅館建好了再去提修改意見，而是在建時就挨家挨戶上門指導。

　　北極村許多村民家都有馬爬犁，過去是冬季最重要、最普遍的交通工具。隨著冰雪旅游升溫，馬爬犁變成了載客游覽的物件。利潤大、成本低，馬爬犁數(shù)量暴增，惡性競爭、搶客攬客現(xiàn)象也愈演愈烈。

　　派出所民警兵分多路，走訪轄區(qū)59家馬爬犁從業(yè)者，組織成立了馬爬犁協(xié)會，規(guī)范行業(yè)秩序。“一個來回二百塊錢，59套爬犁排號拉客，不守規(guī)矩一次罰一千。”馬爬犁協(xié)會的“鐵紀”不但遏制了惡性競爭，也使從業(yè)者的收入翻了一番。

　　5月19日上午，賈晨翔沒在北極所收看視頻會議。這天，他除了享受集體的最高榮譽之外，還被公安部、人社部授予“全國特級優(yōu)秀人民警察”榮譽稱號。

　　2010年初，賈晨翔和愛人王曉蓮來到北極所轄區(qū)洛古河村成立“夫妻警務(wù)室”。

　　當時，洛古河村不通公路，春耕、秋收時節(jié)，降雨量較大，由村里到田間的土路變得泥濘不堪，大型機械進不去，收獲的糧食拉不出，影響農(nóng)作物收成和村民收入。

　　2011年底，賈晨翔兼任洛古河村黨支部副書記，便與村黨支部決定修路。賈晨翔主動承擔起道路測繪任務(wù)，又邀請工程造價師做預算，并爭取到修路資金30萬元。2012年6月，路面鋪設(shè)竣工，改寫了洛古河沒有水泥路的歷史。

　　路通了，村民的觀念也變了。隨著旅游業(yè)發(fā)展，賈晨翔幫助村民開設(shè)家庭旅館，修建旅游景點，一條以特色經(jīng)濟、旅游產(chǎn)業(yè)為主導的村屯經(jīng)濟發(fā)展模式在洛古河村全面鋪開。僅去年，全村接待游客2萬余人，旅游收入達200余萬元。

　　北極邊防派出所官兵在村里巡邏。劉松攝

　　戍邊

　　北極所以各景點為中心向周邊輻射，在路口和重點區(qū)域安裝高清視頻監(jiān)控，并裝備無人機，實現(xiàn)“鼠標巡邏、探頭站崗，飛機升空，邊境盡覽”

　　北極所轄區(qū)只有3個自然村、1個林場，1443戶3457人；邊境線卻有173公里，是黑龍江省邊境線最長的派出所；轄區(qū)面積2380平方公里，平均每平方公里不到2人。

　　每年的夏至節(jié)和新年前后，外來游客比較集中，邊境管理工作特別繁忙，單靠現(xiàn)有警力很難滿足日常工作需要。為此，北極所以各景點為中心向周邊輻射，在路口和重點區(qū)域安裝高清視頻監(jiān)控，并裝備巡航半徑長、續(xù)航能力強的無人機，實現(xiàn)了“鼠標巡邏、探頭站崗，飛機升空，邊境盡覽”，構(gòu)建起一套全方位、立體化的防控機制——“天網(wǎng)地格”，極大提升了工作效率。

　　去年11月的一個深夜，“驢友之家”家庭旅館報警稱，兩名游客沒有歸宿。當時，北極村夜間溫度零下30℃左右。

　　值班民警通過視頻監(jiān)控和警情信息系統(tǒng)，迅速找到兩名游客活動軌跡，確定兩人可能去往的方向，民警兵分兩路搜尋。次日凌晨，民警終于在15公里外找到了兩名游客。此時，他倆已在外面凍了15個小時，如果還沒被發(fā)現(xiàn)，真有可能出現(xiàn)意外。

　　今年2月的國際冰雪汽車拉力賽當天，王先生在比賽中偏離正常軌道陷進雪堆，向派出所求助，可因為大地白茫茫一片，怎么也說不清所處位置。

　　正在值班的民警王子通過視頻監(jiān)控，不到10分鐘就找到了位置。民警和賽事保障組成員火速趕往現(xiàn)場將王先生的事故車輛從雪堆里拽了出來。

　　據(jù)了解，10年來，北極所承擔了10屆夏至節(jié)、9屆“冰雪汽車拉力賽”等上百次大型安保任務(wù)，實現(xiàn)“無盜搶、無越界、無鬧訪攔訪、無擁擠踩踏、無政治影響”的目標。

　　2008年以來，轄區(qū)“兩搶、兩盜”案件控制率達100%，15年未發(fā)生重大刑事案件，妥善化解各類矛盾糾紛415起，沒有發(fā)生一起越級上訪、群體上訪事件，實現(xiàn)了“小事不出村、大事不出鎮(zhèn)、化解在基層”的工作目標，界江管理段連續(xù)11年無涉外事件。

　　北極邊防派出所民警到群眾家走訪。劉松攝

　　“送禮”

　　黃大娘丟了3只鴨，民警們費勁找了，但沒找到。鴨沒找到，黃大娘執(zhí)意送來一籃子鴨蛋，她說，“不收就是看不起我”

　　今年5月16日，北極村71歲的黃大娘提了一籃鴨蛋，來到所里的群眾接待大廳。

　　40多個鴨蛋，老人攢了一個多月，專為感謝民警幫助尋鴨。

　　黃大娘孤身一人，靠低保金生活，養(yǎng)了10多只雞鴨鵝，3只鴨正值下蛋的時候。

　　5月15日，大娘找到正在村里走訪的張春茂說：“我丟了1只鴨子，你們能不能幫忙找找。”

　　張春茂趕緊在北極村微信群發(fā)布了丟鴨消息。有村民反映頭天晚上在外環(huán)路看到幾只鵝鴨在大道上溜達，張春茂和吳忠奇前去查看，沒有發(fā)現(xiàn)蹤跡。

　　張春茂又調(diào)看了視頻監(jiān)控，發(fā)現(xiàn)一只狗追著7只鴨鵝跑，可是20分鐘后，7只變成6只，背街的排水溝邊，一只狗嘴角沾著血跡，地上一堆鴨毛。

　　張春茂帶著視頻到黃大娘家，解釋了丟鴨原因。

　　其實早在1月24日，黃大娘就丟了兩只鴨，張春茂和王子兩人在零下30℃下幫忙找了一整天也沒找到。

　　3只鴨沒找到，黃大娘還執(zhí)意讓民警收下鴨蛋，“不收就是看不起我?！苯虒T牛書磊無奈收下鴨蛋，隨即讓民警從食堂搬了一袋大米和一袋面粉，送到大娘家。

　　2015年8月13日早晨，派出所的大門上掛著兩只老母雞。誰也不知道是誰放的。

　　所領(lǐng)導分析“案情”，鎖定劉景新。

　　劉景新50多歲，是個聾啞人，落落寡合，一直與兄嫂過活。趙魯杰走訪后，便主動結(jié)對子幫扶，自學手語，無“話”不談。讓趙魯杰沒想到的是，劉景新竟是個“黑戶”，生下來就沒報過戶口。

　　趙魯杰準備材料，決定為他補錄戶口。幾次三番，終于成功。當趙魯杰把嶄新的戶口本交到劉景新手上時，劉景新把戶口本反復摸索著，壓在心口上?！罢f不出”地高興。

　　趙魯杰提著雞來到劉家，劉家大嫂見面就說，“雞不是俺們送的?！睕]等趙魯杰說話，大嫂就“招了”。

　　劉景新為了感謝趙魯杰，不敢把雞送到趙魯杰家，就想送到所里，“法不責眾嘛！”老實人的想法也挺實在。

　　賈晨翔到地田走訪村民。劉松攝

　　虧欠

　　賈晨翔說，前20年他將自己的全部奉獻給部隊，獻給祖國。20年后轉(zhuǎn)業(yè)回到地方，就當個好兒子好丈夫好父親，把對家人的虧欠全都補上

　　所長高軍峰的妻子原來一直在洛陽老家的電視臺當主播。2012年，倆人28歲，雙方家長催要孩子。

　　聚少離多本是軍人家庭的常態(tài)，何況高軍峰又在“天邊”。每年38天探親假，刨去路上，只能在家待一個月。平常聯(lián)系只有打電話，還有就是一周一次的周末網(wǎng)上視頻聊天。

　　雙方家庭商量，兩人必須有一人放棄工作。2012年3月，辭掉電視臺工作的妻子跟著高軍峰來到北極村，租了個平房，沒有暖氣，自己燒火炕。高軍峰說，這是他最幸福的一段時光。妻子在家做飯，他下了班吃現(xiàn)成的。妻子懷孕后，妊娠反應(yīng)大。可當年的八一節(jié)，高軍峰被提職到另外一個派出所工作，妻子又被送回老家。

　　現(xiàn)在，女兒已經(jīng)過了4個生日，高軍峰沒能陪她過一個。他規(guī)劃著休假時間，希望晚幾天回家，以便過完年能有幾天接送孩子上幼兒園。

　　今年5月，女兒在家把頭磕破了，高軍峰心里挺生氣，但埋怨妻子的話說不出口。女兒跟爸爸視頻通話，高軍峰想，女兒肯定會哭，但是通話后，女兒做鬼臉逗爸爸，“我不疼，不用擔心?！甭犞犞哕姺宓魷I了。

　　賈晨翔和王曉蓮進駐洛古河村，贏得了村民們的信任和支持，村民們也沒把他倆當外人，來辦事的年輕人進進出出都喊賈晨翔一聲“賈哥”。兒子北北出生不久也跟著過來了，時間一長，小北北就記住了村民們喊的“賈哥”。

　　有一天，走廊里突然有人喊“賈哥”，賈晨翔隨口答應(yīng)，發(fā)現(xiàn)只有北北站在那里。剛滿周歲的北北開口說的第一句話，竟把爸爸叫成了哥。

　　洛古河的冬天實在是太冷，村里沒有醫(yī)療點，打針吃藥都得去漠河縣城，來回二三百公里。有一次北北生病，賈晨翔因為有任務(wù)不能脫崗，托村民劉洪波開車送到漠河縣醫(yī)院，賈晨翔含著淚關(guān)上了劉洪波的車門。為此，賈晨翔總覺得虧欠妻兒，自己戍邊奉獻，那是軍人的職責和使命。妻子放棄了在哈爾濱的律師工作陪自己，可以理解為愛情的偉大?？杀北币惶焯扉L大，馬上面臨教育的大事。洛古河村沒有學校，北北也像別的孩子到北極村中心小學住宿嗎？

　　賈晨翔說，前20年他將自己的全部奉獻給部隊，獻給祖國。20年以后，轉(zhuǎn)業(yè)回到地方，就當個好兒子好丈夫好父親，把對家人的虧欠全都補上。

　　北極邊防派出所新配發(fā)的執(zhí)法拍攝眼鏡。劉松攝

　　未來

　　便民微信公號、民警走訪專用的手機APP、繪制3D民情地圖……這些時髦的技術(shù)活，這個“天邊”派出所的民警們敢想敢做

　　1993年出生的張晏搏目前是所里最小的民警，負責“北極邊防police”公號的日常維護更新。

　　以前，許多村民不了解辦理相關(guān)業(yè)務(wù)需要準備哪些材料，多次跑派出所，還不一定能把事情辦利索。如今，村民們根據(jù)公號的提示，提前將材料準備好，能夠一次性辦妥；如果有不明白的事項，還能通過公號留言，民警都會第一時間作答。村民節(jié)約了時間，也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煩，以至于每天瀏覽公號都成了村民們的習慣。

　　“公號每周一三五推送防騙類信息，二四六推送法規(guī)法條類信息，周末再配上偏生活類的信息?！背送卣构柕膬?nèi)容，張晏搏還想根據(jù)大學所學專業(yè)，設(shè)計開發(fā)適合民警走訪專用的手機APP，讓民警通過手機，隨時記錄走訪家庭的相關(guān)信息，并能夠?qū)⑿畔⒌谝粫r間與其他民警資源共享。

　　張晏搏說，下一步他還想做旅店業(yè)的星級評定，將星級評定與外網(wǎng)對接，使游客通過微信就可以知道北極村各個旅店的大概環(huán)境。

　　1992年出生的張春茂，大學的專業(yè)是城市規(guī)劃。2015年底，他想繪制3D民情地圖。

　　“之前的民情地圖都是平面的，做成立體的，可以記錄更多信息，也更直觀?！睆埓好癁榱酥谱?D民情地圖，用雙腳丈量了轄區(qū)的每一寸土地。一個建筑模型，需要照兩張室內(nèi)照片，一張街道照片，張春茂每次走訪都用手機邊走邊拍。他的手機里存滿了500余張各式各樣建筑、標識的照片，手繪的室內(nèi)草圖也有30余張。

　　張春茂白天正常工作，制作3D民情地圖都是利用下班后的時間，有時一干就是一通宵。他在派出所原有的民情地圖基礎(chǔ)上，將信息錄入電腦，通過顏色區(qū)分，識別出轄區(qū)內(nèi)的地形地貌、道路交通、行業(yè)場所、房屋種類，以及幫扶對象的信息。

　　張春茂的3D民情地圖現(xiàn)已更新至2.0版，包含北極村500余戶的相關(guān)信息，下一步他打算把3D民情地圖覆蓋轄區(qū)全部的1443戶3457人。

　　去年，前來所里視察工作的省領(lǐng)導對3D民情地圖給予充分肯定，省公安廳領(lǐng)導有意借調(diào)他到哈爾濱工作。

　　張春茂想了想，最終還是選擇了留下。他說舍不得這個集體。